最近看《公案百则》,对禅宗的要义有了一点粗浅的认识。该书选择禅宗著名公案一百余则,分为十个类别,对每则公案进行解读:首先是讲解公案的内容,接着介绍本则公案所涉及禅师的生平,然后分析阐述其意义,最后附原文并注明出处(原文出处尽量注最早的著作,如《景德传灯录》与《五灯会元》都载,则注出处为《景德传灯录》)。
公案是禅文化的代表,也可以说是禅宗思想的精髓。它思路玄妙,技巧精炼,几乎已达出神入化的境地。也因为如此,加上时间的久远、情境的差异、人文的变化,以及公案独特的非逻辑思维,我们今天读起来有些困难,甚至不知所云,因此本书的疏解与阐释对阅读理解禅门公案大有帮助。
禅宗的主要思想是“明心见性”“顿悟成佛”,主张平常心、本性,禅在日常生活中,佛在自己的心中,向外求道必枉然、内心自求顿成佛,开悟就是自己佛性的觉醒(人人都有佛性,人人皆可成佛),只可意会不可言传(不能说破,只能开示让其自悟),所谓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”,缺乏悟性或修炼不到火候者就不能开悟了;禅宗的“顿悟”并不是不要修行,而是即使开悟后也要不断修炼,提高自己,“长空不碍白云飞”,要看牢自己的“牛”(佛性),不要让它跑到别人的地里去损坏庄稼。读禅宗公案,要时刻有这些思想在才能读出点意义,否则云里雾里,往往很难明白。
譬如“迦叶刹竿”,原文:阿难问师:“传佛金襕外,别传个甚么?”师唤阿难,阿难应诺。师曰:“倒却门前刹竿著!”这看起来是一则很简单的公案,这里的“师”指摩诃迦叶,是释迦牟尼的传人,为印度禅宗初祖;阿难也是释迦的弟子,而他作为迦叶的接班人在释迦在世时就已经确定了。当阿难问师兄迦叶,佛祖除传给接宗的信物袈裟外还传何物时,迦叶已看出阿难对灵山传法心存疑惑;为了消除阿难心中所执著的那个“物”,唤醒他那颗纯真的心,迦叶立即召唤阿难的名字,以此点醒他:佛祖所传之法就是这个“真我”;当阿难很自然地应声而答后,迦叶接着吩咐:“倒却门前刹竿著!”(印度寺院规矩,重要佛事结束后,即将门前的刹竿放倒)暗喻已把禅灯传给了阿难。因为迦叶的突然召唤,使阿难的应诺是那样的纯真、自然,这表明已唤醒了阿难心中的那个“真我”,就像佛祖在灵山法会上拈花微笑传法给迦叶一样,心心相传,禅灯已传给(天竺禅宗)二祖阿难。
《公案百则》一书所选文字,有的幽默生动,有的咄咄逼人,有的如脑筋急转弯,有的就是典故来历;这书可作为阅读佛教典籍尤其是禅宗灯录、语录的入门书之一。先读这本书,再读《高僧传》《五灯会元》《古尊宿语录》《六祖坛经》等,理解、领会一定会更深入。
本书作为中华书局出版物,内中印错了一些文字与标点,不免令人遗憾。此外,书后附录“中国禅宗主要系、宗派传承简表”中,“牛头宗”下漏掉三世慧方,从智岩(二世)直接到法持(四世)了,这或许是作者的助手编表时的疏忽吧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