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月7日,老月亮突然给我发来一条微信,是一张文稿的照片,说“老文章还在”;我一看,居然是我的手迹,很多年了,已经忘记有这样一个东西,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那里。他说,此文写于1993年,文末有标记,那是差不多25年了。我叫他把全文拍照发给我,以便我把它录在电脑里。他发来了,一共5页纸,文后还有他当年的批语。
去黄坛
秋游的计划早就酝酿起来了,照常理,具体日子是没必要重点考虑的,“秋高气爽”的季节,何日不可动身?但今年的计划却被淅淅沥沥的雨丝淋得支离破碎。当终于决定出发时,不免有二三计划内游客不能成行。
“老袁炮”是特邀的,老三说他爱摆架子,担心由春明去请不够面子,又叫我同去。我自以为自己的面皮够厚了,遂欣然前往,而袁某尚未置可否。事实上,老袁不去,我又有何兴致?
早晨,在约定时间超出半小时后,老袁来了。我当然知道他并非冲我而来。“既来之,则安之”,来了就好,一路便有个说话的伴儿。
长诏水库乘船还有什么稀奇?十年前这水路走过无数次。但住惯都市的人们,到这水天空阔处,总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。相机早已被爱动的小伙们弄得不可开交,录像机也对着热闹的人们忙碌。天气并不晴朗,山顶的雾气在升腾,这在我不想照相的人看来,倒有一种朦胧的美感。
黄坛到了,大家瞻仰了“三炮”老家的遗容,听老三介绍一些掌故。有趣的是涉水过江。涉水对我辈沿溪人自是常事,但看一大群人杂沓过河,尤其是娇小姐们七跄八跌的样子,也别有风味儿。
吃饭了。野餐么?算不得真。那边一家“山厂”是老三的本家,我当时真有武陵人缘溪行的感觉,觉得这位置实在是安度晚年的好去处,比江村好。可是看看周围却找不出第二个位置,或许还没有我的份,看来只有青坑才能比拟。
此行有明确的目的地么?我尝想问老三。但我觉得还是没有的好,便不问。于是得以到“三十六湾”。所谓“渡渡要脱裤”的地方,竟是要把“裤”字换成“鞋”的处所。可见世道是变了。
我一个人留在后面“缘溪行”,一任旁人凭小路热闹去。坐在岩石上,低头看那小潭里,都是些小石斑鱼,倘有工夫一定能从石缝里摸出稍大的来。“花花小姐”(注:老三叫石斑鱼为花花小姐)什么时候大了?我看是些千年不大。又昂首看前方的危岩,在森密的野林中显得傲岸。于是想,我要是能从蹊径上去,蹲踞岩巅,在人流返出时引吭高歌,那真绝了。
当我独自享受天籁之际,想象茫茫人海中勾心斗角之事,感慨良多。要是一个人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原始森林里,腹中饥饿时,虽有万贯囊中,于我何用?曾不如一根番薯也。
归途萧然。和老三、老袁去拜访了中医马士敏先生的三公子,马三先生待客有乡风,此秋游一景也。黄坛是出人才的地方,信然。
兴尽了么?是胶卷完了,还是下雨了?大家撑起花伞来欢迎大自然的恩赐。我独自沐浴在斜风细雨里,若有所思。船在慢慢地前行,我想,“长藤”(滕)使船身晃起来的时候,要是再来一阙水乡渔歌,那真有《水浒》中芦苇荡里风味了。我要是有水上漂的功夫,会踏水,该多好啊!我想象从船上跳下去,一溜烟地往斜对岸的岩上奔去,略停片刻又斜冲到在水路上行了一程的船上。用这样欧·亨利式结局来写这次秋游的尾声,太精彩了!可惜坐在旁边的姑娘几次要把雨伞借给我,当我表示不要时,又叫坐在舱里的男同胞借伞给我。她们竟以为我害羞,怕置于女人的保护伞下么?呜呼!
一切平平淡淡,说不上失望。本来就没抱任何希望而去,也没有带什么意外归来。当天的日记上就这样写着。
哪一天会和四五同好再去么?我不知道。
1993.10.7 夜(10:30—12:30)
老太批语:对这次秋游根本不投入,因而写此文也显得欠投入,有一种超然的味道,难怪不需要女人的“保护伞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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