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论语·微子》第七章:“子路从而后,遇丈人,以杖荷蓧。子路问曰:‘子见夫子乎?’丈人曰:‘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,孰为夫子?’植其杖而芸。子路拱而立。止子路宿,杀鸡为黍而食之,见其二子焉。……”此段中,荷蓧丈人所指责的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”究竟指谁?
常见解读有三:其一,大部分《论语》注释本与教科书都认为是孔子,这一观点基本代表了当前学界及社会上人们的看法;其二,部分注释本认为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”是指子路;其三,也有个别注本认为是泛指大夫阶层。
还有一种说法。刘宝楠《论语正义》记载南宋吕本中的观点:“四体不勤二语,荷蓧丈人自谓。”此种观点主张者少,信者也不多,然而看来却最为合情合理。
第一,子路途中遇丈人,两人萍水相逢,互不认识,子路客气地打听一点消息,丈人便直斥子路或孔子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”,这不合人之常情。
第二,《史记·仲尼弟子列传》中写道:“子路性鄙,好勇力,志伉直,冠雄鸡,佩豭豚。”如此彪形大汉,怎么会给人“四体不勤”的感觉呢?
第三,依子路直率鲁莽的性格,丈人若对孔子说出如此轻蔑的指责,子路岂能无动于衷,还会毕恭毕敬地在一边静候?
第四,丈人若真的斥责子路或孔子为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”,必然十分鄙夷他们,不会又留子路在家住宿,杀鸡做糕,并让两个儿子来见子路。
第五,孔子是鲁国出名的大力士叔梁纥的儿子,从事过许多出卖体力的“鄙事”,善射箭、会驾车,怎么会“四体不勤”?孔子博学多才,多识草木鸟兽之名,分辨五谷更不在话下。丈人若认识孔子,不会无根据地讲他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”。
看来丈人不认识孔子,所以当回答子路问时,不仅表示没有见到过,而且连子路的老师是谁也不知道。
综上所述,丈人的那句话可解释为:我上了年纪,手脚不灵活,老眼昏花,连五谷都看不清楚,怎能注意到你的老师是否从这里走过?
( 参见2017年08月12日《光明日报》 马天驰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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